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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科技教育史话]吴孟超

王渝生

2019-01/总第27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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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者仁心 手中一把刀 无比精准 游刃于肝胆之间

仁者长寿 心中一团火 从未熄灭 与患者肝胆相照


几天前,2019年1月14日,妙手仁心的大国医吴孟超退休了。

97岁高龄的中国科学院院士、第二军医大学东方肝胆外科医院院长吴孟超出席了自己的退休仪式,他在短短几分钟的发言里,提及了12次“感谢”:从海军党委、学校及领导、同事,到学生、病患,都是他感谢的对象。最后,他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只要病人需要,我随时可以投入战斗!”真是掷地有声,金声玉振!

从医70余年,救治1.6万肝胆病人,退休前每周至少3台手术,吴老的成就享誉世界。国际著名肝脏外科学家、国际肝胆胰协会前主席威廉姆斯曾评价说:“吴教授对肝癌的基础研究和临床工作,在国际上处于领先地位。他的成就令全球同行瞩目和敬佩。”

1922年8月31日,吴孟超出生于福建省闽清县白樟乡后垄村。父亲在他3岁时就下南洋谋出路去了。5岁时,母亲才带着他和弟弟一起来到马来西亚。父亲非常有经商头脑,从开荒的苦力到经营福建米线,攒了一笔钱后又买下一块地开始种植橡胶林,懂事的吴孟超很快成为割胶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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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吴孟超风华正茂

1934年,12岁的吴孟超在光华学校上了中学,这是一所由马来西亚华侨创办的爱国学校。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老师们在课堂上讲日军的侵略,讲国内的抗战,讲得热泪盈眶,吴孟超和同学们听得义愤填膺、热血沸腾。

1939年,吴孟超即将中学毕业,他号召同学们一起捐款,通过爱国人士陈嘉庚把捐款送到国内。吴孟超也坚定了自己要回到祖国,参加抗战的决心!

1940年春天,18岁的吴孟超终于踏上了回国的旅程。他与6个志同道合的同学相约不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决不回来。

离开马来西亚时,父亲和母亲带着他的弟弟们,都到码头来送行了。可令吴孟超没想到的是,与母亲这一别,竟是永诀⋯⋯

经过1个多月的颠沛流离,吴孟超终于到了昆明。由于日军和国民党的封锁,吴孟超断了跟家里的联系,断了经济来源,只能靠自己的打拼求生、求学。

当时的昆明,几乎聚集了中国所有的名牌大学,几番思考之后,吴孟超决定报考同济大学医学院,学医救国。

1945年,抗战终于胜利,吴孟超的父亲不远万里从马来西亚回国寻找儿子,要吴孟超跟他回马来西亚。一心选择学医的吴孟超倔强地拒绝了父亲。父亲几乎是带着绝望离开的,这一次不愉快的见面,成了父子俩最后的相见。

送走了父亲,吴孟超随同济大学一起回到了上海。在上海,他遇到了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恩师——从德国留学归来的著名医学家裘法祖。1949年大学毕业后,他被招收到第二军医大学当医生。让他兴奋不已的是,1954年,学校聘请裘法祖为兼职教授,吴孟超得以再次师从裘法祖。

一天晚饭后,他请教老师今后该向哪个方向努力。裘法祖说:“我国的肝脏外科几乎是一片空白,你可以朝这个方向发展。”从此,吴孟超开始与肝脏外科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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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孟超(中)在手术中

1956年,吴孟超的父亲患了胆石症,在马来西亚2次手术均告失败,不幸病逝。噩耗传来,吴孟超痛不欲生。此时,他已在肝胆外科领域小有成就,完成了几个高难度的肝胆手术。如果能亲自为父亲施行手术,胆石症完全可以治愈。吴孟超第一次感到身不由己地无奈和痛苦,也更加激励他探索肝脏的奥秘。

20世纪50年代末,肝脏的内部结构是一个无人知晓的谜,肝脏手术更是无人问津的生命禁区。吴孟超最先提出中国人肝脏解剖“五叶四段”的新见解,主刀完成了我国第一例成功的肝脏手术,翻译了第一部中文版的肝脏外科入门专著,制作了中国第一具肝脏血管的铸型标本,创造了间歇性肝门阻断切肝法和常温下无血切肝法,突破禁区完成了世界上第一例中肝叶切除手术,也切除了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重达36斤的肝海绵状血管瘤,还完成了世界上第一例在腹腔镜下直接摘除肝脏肿瘤的手术,还建立了完整的肝脏海绵状血管瘤和小肝癌的早期诊治体系,主持建立了肝胆外科疾病治疗及研究专科中心,先后获国家、军队和上海市科技进步奖24项,出版《腹部外科手术学图谱》《肝脏外科学》等医学专著19部,发表论文220余篇。

1991年,吴孟超当选中国科学院院士,2005年获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2011年5月,中国将17606号小行星命名为“吴孟超星”。2012年2月3日,吴孟超光荣当选“感动中国”2011年度人物。

吴孟超不仅医术高超,医德更为高尚,有些细节很令人感动:吴孟超给病人检查前,总会先把手搓热;每次为病人做完检查,他都帮他们把衣服拉好、把腰带系好。90多岁的他,查房时最经常做的一件事是弯下腰把病人的鞋子放到最容易穿的地方。他说:“对医生而言,这仅是举手之劳,可对病人来讲,这不光是内心的温暖,还有康复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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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孟超对病人嘘寒问暖

1997年,吴孟超用个人积蓄30万元和社会捐赠共500万元成立“吴孟超肝胆外科医学技术基金”。2006年,他把国家最高科技奖的500万元奖金,全部用于科学研究和人才培养。“我的平台有了,接班人也有了,我的心就定了”,他这样说道。吴孟超先后培养的260多名博士、硕士已成为我国肝胆外科的中坚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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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痊愈后对吴老感激不已

吴孟超将自己作为医者的准则和坚守告诉他的学生,告诉他们医生究竟该是一个怎样的人:“孩子们,这世界上不缺乏专家,不缺乏权威,缺乏的是一个人,一个肯把自己给出去的人。”他更是用一生的奉献和付出,谆谆告诫年轻的学医者:“孩子们,让别人去享受‘人上人’的荣耀,我只祈求你们善尽‘人中人’的天职。某些医生永远只能收到医疗费,我愿你们收到更多——别人的感念!”

医者仁心,一个伟大的医者,不仅凭医术,更凭仁爱感动世人。如果说吴老的手术刀拯救的是一个一个患者的生命,那吴老的精神,更是震颤和涤荡着我们每个人的灵魂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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